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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正上著班，手機屏幕突然顯示一張拍于2018年的照片，那是一瓶各種顏色的玫瑰，紅的濃烈，粉的嬌媚，黃的燦爛……看著這張照片，回憶的潮水一下子涌來。那些年，總時不時買些鮮花回家養(yǎng)，不管如何，家里因這一瓶花變得更溫馨美麗。
然而也是好多年了，確切地說是二寶來了之后，已無暇顧及其他，往日裝花的各種瓶瓶罐罐開始在家里的某個角落積灰，再無以前的活力。 心下突然有些莫名的失落，想起許多和花有關(guān)的故事。以前的自己多么愛花呀！ 是的，從小我就喜歡花，這是身邊的親人都知道的事實。媽媽說，小時候她帶著剛學(xué)會走路的我去河邊洗衣服，一路走，我一路摘著野花，原本一段并不怎么長的路都變得漫長。姑姑說小時候我身子弱，動不動就生病，她背著我去其他村看病，回來時天都快黑了，她擔(dān)心路上不安全，我還讓她停下給我摘路邊的野花，真是讓人無奈。爸爸說，因為我太喜歡花了，長得又好看，所以給我起的名字里有個“牡”字，希望我一輩子美麗富貴。后來我跟隨姑姑姑父生活，上戶口時已讀三年級了，我嫌自己的名字講壯話時聽起來像“貓”而經(jīng)常被人取笑，就給自己改了現(xiàn)在的名字，里面有個“菊”字，希望自己像菊花一樣有傲骨——還是和花分不開。 童年的小花園 姑姑家的老房子，土瓦結(jié)構(gòu)，只有一個客廳帶著兩間臥室，一間臥室連著廚房，與另一間臥室相對的是一排畜舍，里面關(guān)著豬和牛。在臥室與畜舍間隔著大概十來米左右的距離，圍墻將它們連接起來，形成了一個小院子。院子里挖了口井提供生活用水，里面一角種著一棵山楂樹，一角種著桃樹。剩下的空間，全部被我種滿了花：菊花、扶桑花、太陽花、鳳仙花、雞冠花、胭脂花、秋水仙……凡是農(nóng)村常見的花基本都有，那是我到處搜羅好不容易才種活的。我就像個小花匠，除了去學(xué)校讀書和干農(nóng)活，剩下的時間都花在這個小花園里。播種、淋水、松土、除草、捉蟲，我沉浸其中，樂不思蜀。看著一棵花兒從開始種下到開花，是件幸福的事。春天，桃樹和山楂樹都開花了，一樹桃紅，一樹瑩白，引來滿園蜜蜂繞樹采蜜，既寂靜又熱鬧。獨立樹下，聞著花香，聽著蜂鳴，落英繽紛，心情都變得寧靜。扶桑種在小院中心，開花時大朵大朵紅色的花怒放著，吐著細(xì)長的蕊、黃色的芯，配上茂密且綠油油的葉子，分外好看。五顏六色的鳳仙花（也叫指甲花）一邊開花一邊結(jié)果，果子成熟了就爆炸開來，種子撒得到處都是，明年又會發(fā)芽成長。據(jù)說鳳仙花的花葉可以拿來染指甲，我和小伙伴們摘來捶爛出汁裹上指甲試了試，整個指頭都被染黃了，也沒能染成電視里那種紅色。秋水仙是上學(xué)路上在野地里找到的，很好養(yǎng)活，到夏天就開花，姑父說它的汁液有毒，根莖看起來像大蒜，所以叫“毒蒜”。記得有一年我種的太多了，姑丈把秋水仙拔了丟到圍墻外，我放學(xué)回來看到心疼得哭了，又跑去圍墻外撿回來重新種好。 小花園就是我的秘密基地，我和小伙伴們在里面玩過家家，爬樹摘桃打山楂，也喜歡一個人坐在石凳上看書、思考，靜靜地度過屬于自己的時光。高興了就在花叢里放歌，傷心了就對著花兒哭泣，小花園就是我的療愈園。后來長大了外出求學(xué)，姑姑仍然幫我護理那些花兒，直到重新建房才不得不把花園拆掉。那些花兒，還有與花兒相處的時光，已深深地鐫刻在我心里。 野薔薇 野薔薇大概是農(nóng)村里常見到的一種花。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想不明白，為啥這么美麗的花，會成為絕大多數(shù)菜園的籬笆，而不是養(yǎng)在自家的院子里讓人欣賞，大概是因為它有藤還長刺吧。后來我試著移栽一棵到我小花園里，發(fā)現(xiàn)竟然養(yǎng)不活，才知道這花比較適合野生，多么桀驁不馴的性格。多美多香的野薔薇啊！四五月的天氣就開始打苞，一開花就是滿滿一束，粉紅的、粉白的一大片熱鬧得很，有單瓣的，大多數(shù)是重瓣的，我們那叫它“毛丹花”。去學(xué)校的路上經(jīng)常會遇到野薔薇，我們幾個結(jié)伴上學(xué)的女孩總會停下來去采摘。除了好看，野薔薇的花瓣是可以吃的，味道是酸澀里帶著一絲清甜，有濃郁的香味，和月季花差不多——畢竟都是薔薇科的。有時我們會摘一些插在頭發(fā)上，然后摘了一大束去學(xué)校，把空置的墨水瓶洗干凈裝了水，把花插上，一瓶送到老師辦公室，一瓶放在講臺上，還有一瓶放在課桌的一角。五六十年代建造的土木結(jié)構(gòu)的教室，因這一抹粉紅迸發(fā)出新的生機與活力，戴著老花鏡的老師和老師透過老花鏡上方投射下來的犀利又有點滑稽的目光，還有那用黑油漆刷成的黑板加上整齊的粉筆字，以及講臺一角那瓶盛開的野薔薇和臺下認(rèn)真聽課的小小的我，已成為記憶里一張泛黃的照片。如今，老師已經(jīng)作古，但是他的音容笑貌依然那么地鮮活，他給予我學(xué)業(yè)上的啟蒙和做人的道理，猶如泉水滋潤著我的心靈，猶如那野薔薇，如此美麗而生生不息。 花兒與少年 男孩和女孩同村。男孩從小沒有了母親，奶奶和爸爸拉扯著長大。一年級，男孩和女孩同桌，男孩性格怯懦，女孩較霸道，總是欺負(fù)男孩，劃三八線，只要男孩一不小心越線，便對著他的手臂狠撞過去；放學(xué)后要兩人一起把桉木做成的笨重條凳翻到課桌上方便做衛(wèi)生，也都是小男孩一人吃力地搬著，女孩還不小心把男孩心愛的鋼筆摔壞，惹得男孩傷心哭泣。后來慢慢長大懂事，女孩不再欺負(fù)男孩，兩人開始相互探討共同學(xué)習(xí)一起進步。 男孩性格內(nèi)向木訥不善表達(dá)，女孩外向活潑頑皮好動，愛說愛笑愛花。總是她說，他聽，他總是包容著她，看著她笑、她鬧，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有種莫名的情愫在心里蔓延。初中時他們分到了鎮(zhèn)上不同的兩所學(xué)校，雖然同村卻再也不常相見，只是偶爾會在上下學(xué)的路上遇到。上學(xué)路上有一段路經(jīng)過廣袤的田野，路邊開滿淡紫色的紫菀花。他們一起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女孩見到紫菀會停下采摘，男孩慢慢陪同一路無話，只有微風(fēng)吹拂著女孩手里的紫色小花，青澀、含蓄、美好，仿佛還帶著淡淡的憂傷。 少年的心事有誰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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