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節氣后,冷空氣南下,溫度驟然下降,原本還暖融融的天氣頓時寒足凍耳,天地一片凜然。
路過一樓私人樓房,只見二樓大大的陽臺上,一排掛在竹篙上的臘腸尤為引人注目。陽光下,臘腸油光發亮,從薄薄的腸衣中,可以清晰看到白的肥肉、紅的瘦肉,兩者相間,生出幾分柔美。一串串臘腸,也讓人滋生出嘴里的饞意。 南方人的冬天,怎么缺得了臘腸,這是只有冬天才有的美味呀! 俗話說:“無臘不成歡,無臘不過年。”足見臘味在人們心中的地位。 《易經·噬嗑篇》云:“于陽而煬于火,曰臘肉。”豬肉切得長條塊狀曬便是臘肉,用腸灌便是臘腸,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就是一定要曬冬天的太陽。冬天溫度低,肉不易壞,太陽用它的熾熱慢慢曬干肉里的水分。而肉吸收了太陽的味道,加之腌制中添加的調味料相互作用,變得更濃香鮮美。春節期間,家家戶戶的餐桌上,臘味是不可缺少的一味葷菜。吃上一口,香味瞬間彌漫味蕾,滿嘴溢油,讓人頓覺滿足。 人們都說,小時候吃的食物,會變成味蕾的記憶,這個味道會跟隨你一輩子。我打小就喜歡吃臘腸,覺得臘腸味道濃郁,咸甜適中。成家之后的每年冬天,曬臘腸是我的必修課。冬至前后,瞅準有冬陽的天氣,灌上幾十斤,待臘腸風干后便可大快朵頤。一種經典的吃法就是,煮飯時和米一起蒸,待米飯煮熟了掀開鍋蓋,一股臘香味撲鼻,令人垂涎欲滴,飯粒也因有臘腸的油脂更加美味可口。 當然,冬天的臘味不只用豬肉,雞鴨魚等亦在其中。把雞鴨拔毛洗凈并掏走內臟,用酒、鹽、香料腌制,腌制好后用溫水焯掉外表的調料,再用竹簽把各部位撐開,放到太陽下曬干就大功告成了。 記得那年我讀師范,外婆在家養了十幾只鴨子,只為了孫輩們放寒假回來打牙祭,沒想到還沒等到假期,鴨子不知道染上什么病,一只接一只死去。為了讓我們吃上鴨肉,外婆只好將剩下的活鴨都殺了,曬成臘鴨。我們放假回到家,外婆把臘鴨砍成小塊,鍋里放入辣椒、芹菜和蒜苗一起炒,不一會兒香氣四溢,美味無比。直到現在,我再也吃不到這么美味的臘鴨,因為那是屬于外婆的味道。 當然,冬天不止曬肉類,也可以曬植物類的食材,比如紅薯、紅辣椒、青菜、蘿卜、茄子等。 有個鄰居年年都要在冬天里曬蘿卜干,寄給遠在深圳的女兒,只因為女兒說媽媽做的蘿卜干是世上最好吃的蘿卜干。每次看到她在陽臺上翻動蘿卜干,眼里似乎都是溫柔的光。或許,每一家晾曬這些食材的背后,不僅是方便儲存和滿足味蕾,更有對親人的牽掛和愛,有不為人知的故事,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 冬天,當看到家家戶戶的陽臺上、小院里,一排排臘腸、一把把青菜、一片片蘿卜、一串串紅辣椒……頓覺人間煙火可親,溫暖直抵我心,平常的日子也因此生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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