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13歲,至今從未喊過她“母親”,一直都只是叫她“媽媽”。但這一次,我用心地喊出了那個稱呼。
兩扇門“砰”地一關,剩下的便是媽媽的天地——一個空無一人的客廳、空蕩蕩的房間、光線昏暗的廚房和一間不大的衛生間。 吃過晚餐,我默默地走到廚房邊,看著媽媽正彎著腰,低著頭洗碗,一聲不吭,沒有半點怨言。我的鼻子一酸,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劃過我的臉頰,不禁心頭一熱,觸電般飛快地伸手擦拭眼睛,我竟流淚了? 有時覺得媽媽過于嘮叨,天天在耳邊煩,可是上了初中后,媽媽卻沒怎么對我嘮叨了,耳根清靜之余,不免覺得有些空虛,仿佛曾經所擁有的東西被人奪去了一般。我知道,媽媽的內心深處有一道又一道深淺不一、難以愈合的傷疤,她用嘮叨的言語向我掩飾著這些令人心痛不已的傷,將自己難以言說的痛苦深深地隱藏起來。 回過頭來看,媽媽似乎沒有什么特別的愛好。在我還小的時候,媽媽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喜歡敷面膜、燙卷發等等??扇缃?,那么愛美的她,臉上卻被無情的歲月刻上深淺不一的一道道皺紋。因為媽媽不能隨心所欲地支配時間了,上班忙著工作,下班忙做家務,想讓心愛的女兒在一旁幫忙,卻遭到拒絕。女兒的叛逆和上班的勞累,讓她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讓你做一次家務你還頂嘴?”這句話刺痛了我,媽媽在我眼里變得尖酸刻薄起來。我很不喜歡她當時的樣子,冷冷地回了句:“我偏不做。”這令媽媽勃然大怒,接踵而來的是母女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多、隔閡越來越大,家庭氛圍越來越不和諧。 現在的媽媽好像不太懂得什么情調了。隨著時光的流逝,她每天都要面對一大堆日常生活中的瑣事,以前的浪漫和優雅,在現實的重壓下日漸消逝。媽媽需要精打細算,如何用有限的薪水安排一家人的吃穿用度,還得無微不至地關心兩個女兒的學習,經常只顧得上一個而顧不上另一個。于是,媽媽逐漸犯難、崩潰、絕望。爸爸除了忙于工作,家里的家務從不過問。而媽媽呢?不僅要控制家里的開支,處理繁雜的家務,還要擔憂我和妹妹的學習情況,每天過著忙碌而重復的生活。真不知道媽媽是怎么挺過來的,她興許會說:“熬一熬,總會挺過來的?!笔前?,餃子要煮,人生要熬! 也許是因為媽媽活得如此勞累,所以才格外地渴望能有人陪她談談心、說說話,聊天南地北、拉三五家長,回憶一下自己的青春時光,然而卻得不到回應。最后,媽媽只得獨自一人坐在凳子上刷刷視頻、吃吃水果,打發時間,排解寂寞。 媽媽最注重一家人團聚的晚餐時刻。每到此刻,她叫我去盛飯,我卻總是不懂事地連連拒絕??粗覀兇罂於漕U,她流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話也不覺多了起來。然而,即使是這么短暫的交流,也被我很不懂事地打斷,迅速吃完飯后,我像腳底抹了油一樣飛速溜回自己的房間。媽媽尷尬得手足無措,或惱羞成怒地想教訓我一頓,這些我毫不知情。 偶然,看到媽媽一個人站在廚房的水池旁,彎著腰洗碗,我心中不由得悵然:應該多陪陪媽媽,多體諒媽媽??山洺9φn一緊或心情一壞,就又疏忽了她的感受。 希望天下所有的媽媽都能釋然放松地笑一笑,哪怕只一次,甚至只一秒流露出那種神情也好。 (來賓市第六中學高新校區2334班 蔡雨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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