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蓮塘是武宣縣東鄉鎮下轄的一個村子。如果對武宣縣之外的人說起下蓮塘,知道它的人不會太多。但只要說起相關的幾個地方:將軍第、劉炳宇莊園、下蓮塘特色文化村……就會有不少人馬上說,知道知道,是個很好玩的地方!
我第一次去下蓮塘,是在上世紀90年代初。那年清明期間,單位派我去百崖槽旁邊的村子拍攝。半路看到很多村子的房屋都是用巨大鵝卵石砌成的,很好奇,便叫司機停下,讓我去拍照,邊拍邊聽介紹,這感覺真好。縣里同行的同志說,離這不遠的下蓮塘村,有個叫將軍第的莊園,你去那里拍長條石板路面,可能會更有感覺。 將軍第里面有個小廣場,廣場與府邸大門之間有一道中間開門的矮墻,這道矮墻能起到防御作用,矮墻前有幾個用來拴馬的石墩,顯示出莊園主人的威嚴。莊園內通達的幾條小巷,是由大塊長條石板鋪成的通路。清明時節雨紛紛,在雨水的浸潤下,路上的石板濕潤光滑發亮,很有滄桑感。我趴在石板上,用小光圈、慢門速度,十分小心地拍攝。那時一月一百多塊錢工資,一卷能拍36張底片的黑白膠卷要幾塊錢,拍廢一張就等于浪費一碗米粉。看到我褲子膝蓋、衣服雙肘等地方,都被石板上留存的雨水浸濕,同行的同志說:“你真敬業。” 這次拍攝,讓我對下蓮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此后多次到這里采風,有時與攝友們一起來,有時靈感突發也會一人前來,只為拍攝一番。 2015年元旦假期,我為拍攝古樹,再次來到下蓮塘。林業局的資料顯示,下蓮塘村的古樹,有樟樹、榕樹、楊桃、荔枝、法國梧桐、蘋婆、龍眼等多個品種。這些古樹所在的位置,應該是經過莊園主人精心布局。古樟和古蘋婆,分布在莊園高墻兩旁路邊,多棵古龍眼在圍墻內外墻邊和果園里,楊桃、荔枝種在莊園大后門空地,法國梧桐在莊園邊的大水塘外側的菜園里。每棵都能容納十幾人遮陰納涼的古榕,分別在后門廣場和大水塘邊上。 最神奇的,是莊園天井里的兩棵古含笑。含笑是常綠灌木,高2-3米,原產中國華南南部,開出的花苞潤如玉,香幽若蘭。在含苞初放時,它的花苞被一層灰褐色皮層包含著,露出里面黃白色的花片,看起來似在羞澀地笑。古人有詩句贊賞道:“嫣然開口笑,迷倒眾群芳。” 將軍第的兩棵古含笑,一棵在前院的天井里,一棵在后院的天井里,樹高都超過了3米。前院這棵,與厚實的大門相隔幾米遠,生長在高墻院內,有高墻檐瓦擋著,只有在接近正午時分才被陽光照到,樹樁周圍還鋪著地磚,按說這樣的環境很難生長得好,想不到它竟生長得很茂盛,綠葉蔥蔥。院內有幾個通往側房的拱門,含笑所處的位置,正好在大門和拱門之間,巧妙地起到屏風的作用,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后院這棵,生存空間大一些,但也是被房屋圍著,枝葉難以舒展,三合土把樹根周圍地板壓得結結實實,正常情況下這種環境樹木也是難生長得好,但它也是枝葉蔥綠。也許是因為它生長在一口老井旁邊,水分充足,所以比前院那棵長得還要高一些。 今年3月中旬,因參加市文聯、市作家協會在武宣舉辦的文學創作采風活動,我再次來到下蓮塘。到達下蓮塘,還沒下車,車窗外滿眼的黃色立即引起大伙的一陣驚呼:“好美的油菜花!” 是的,下蓮塘的田野上,正被油菜花充盈著。不過,這些油菜花,似乎與印象中別處的油菜花不同。 中國著名的油菜花觀賞地,各有千秋。青海湖畔的油菜花海,是一望無際的寬廣;云南羅平的油菜花天地,是花海中有形似螺螄的喀斯特山峰點綴在其中;湘西湘南的油菜花梯田,是一棵棵油菜高過人肩的大朵黃花;江南的油菜花地,給人的印象是充滿柔情的羞澀。同在桂中大地,柳州融安縣大良一帶的油菜花,花田后面常常排著成片生長在小河邊的竹林;忻城縣和興賓區許多田間的油菜花,則大多是小巧玲瓏、矮矮細弱用來充當綠肥的小種油菜花。而下蓮塘的油菜花,每一棵菜就像一棵小樹,每棵菜分出的小分枝就是一束花。每一束花,花朵并不很多,每朵小花也不是很大,還呈略帶青色的黃,不像其他地方油菜花那么艷麗搶眼。最為不同的是,每棵油菜與相鄰油菜之間的高度差。相鄰的油菜花之間不是接近一樣的高,而是呈現出起起伏伏,看似有點亂,再看似云霧狀的波浪,大面積更像是泛著黃色波浪的湖泊。為什么會是這樣?噢,想起來了,這里不是叫做下蓮塘么?塘再大一些,就是湖。那么,眼前這片黃色的世界,應該是黃色的油菜花湖了。 微風吹來,油菜花特有的香氣,由不得你愿不愿意,就強行通過人的鼻孔,往人的體內沖進去。辛勤忙碌采蜜的蜜蜂,不時地從眼前飛過,發出“嗡嗡”的蜂鳴。人走在田間,不一會衣服上就沾滿了黃色的油菜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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