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英雄的國度,成長在英雄輩出的新時代,從小耳濡故事中的英雄,目染身邊的英雄故事。“狂瀾倒,獨中流砥柱,屹立崔嵬”是我對英雄最初的理解。 生我養我的地方——武宣縣祿新鎮,那是一片滋養英雄的沃土。我的爺爺參加過抗日戰爭,解放后在我們村當村黨支部書記,做事雷厲風行,從他嘴里吐出的每一個字落地都能砸個坑,渾身上下散發著軍人特有的英雄氣。爺爺唯一的兒子——我爸爸,雖不是軍人,但身為村里唯一的醫生,他救死扶傷,風里來雨里走,是我們村公認的“華佗+雷鋒”。 兒時我常跟著爺爺的屁股后面轉,看他解決了無數個村里棘手的問題;也喜歡做爸爸的跟屁蟲,記不清多少次目睹他搶救垂危病人的過程。在我眼里,他們頂天立地,自帶光環,完美得如同超人。他們笑對困難、不辭勞苦。幼小的我在心里悄悄發誓,要以他們為榜樣,有一天自己也要成長為像他們一樣鐵骨錚錚的大英雄。 長大的代價是沉痛的,爺爺和爸爸相繼離我而去,我在苦澀中長大了,可我并沒長成英雄,既不是勇敢的女兵,也不是能與死亡賽跑的醫生,更不是兒時自己描述中英雄的樣子,不僅不頂天立地,還怕黑怕疼怕死,經常退縮,動不動就哭鼻子。師范畢業后又回到了生我養我的這片故土——武宣縣祿新鎮,成了千萬鄉村教師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如果說,爺爺和爸爸是英雄,那么在三尺講臺前,我就是堅守。20年前20歲的我背著沉甸甸的行囊邁出柳地民師大門,沉積已久的教育激情如那年盛夏的驕陽,我被分配到祿新鎮的古杭小學。一次半夜被老鼠驚醒,躲在床角瑟瑟發抖哭鼻子后,我差點逃離成為懦夫。第二天當我提著行李箱走出那破舊的小屋時,一群臉上還帶著泥巴的孩子,兩眼淚汪汪地看著我,扯著我的衣服,怯怯地問:“老師,你要去哪兒?”“老師,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稚嫩的聲音里帶著哭腔,他們總是這樣制造感動的瞬間,觸疼我最敏感的神經。于是,我決定留下來。這一留就是20年。昔日的同窗、同事一個個跳出農村,走向城市……可我的內心從未有過一絲動搖。現在想想,鄉村生活清貧,教學資源匱乏,留守兒童問題多,是什么支撐著我在這鄉下一呆就是20年?有一天我找到了答案,之所以能堅守如初,是因為信仰,我以蠟燭的情懷,把自己燃燒成杏壇上的一朵臘梅。 如今回憶起曾經那些艱難都已云淡風輕了,如今盤旋在內心深處的,是潛心工作、不懈追求的樂趣。 時至今日,我依然堅守在家鄉的這片教育熱土上,努力扎根成一棵巨大的蒼松聳立在大山里,伸展著向上的姿態,讓低迷的心靈找到夢想飛翔的高度。幫助一只只希望之鷹在這棵高大的蒼松上梳翎振翅,飛向大山之外的廣闊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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