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大課間活動結束后,班長拿著大隊部反饋條匆匆找到我說:“老師,徐旭剛才做操不認真,被大隊部檢查員扣分了!”又是他!一聽到他的名字,我就頭疼。
帶這個班一年了,這個娃像頑猴兒一樣大錯不犯小錯不斷,走廊狂跑、攀爬旗桿、掃把當劍舞……苦口婆心地說教甚至罰掃地、請家長都不起作用。我們班與流動紅旗失之交臂大都因為他?;蛟S是跟班主任我“交鋒”多了,他早已熟悉了我的“程序”,每次都以“沉默”沉著應對,用過的方法和手段在他身上都不見效了。 想想我這個班主任也算稱職了吧,嘴勤腳快心細眼睛利,時不時到班級轉轉,總能發現大大小小的問題,于是嘴也沒閑過“記得開窗通風??!”“不能在教室里打鬧哦!”“圖書角書架上的書亂了?。 薄瓎栴}發現了還得馬不停蹄絞盡腦汁想出解決對策,有時感覺自己哪是什么班主任,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的“保姆+管家”。在碎碎叨叨的叮囑中,大部分學生是聽話了,少數學生還是狀況頻出,個別同學責任心缺失、集體榮譽感淡薄,于是就頻繁出現像這位同學忽視校紀校規,“漠視”班級榮譽的現象。 斯賓塞曾說:“記住,你的管教目的應該是養成一個能夠自治的人,而不是讓人來管理的人。”也許是在班級管理中我的“主角”地位讓學生沒有了主人翁意識,導致我每天都處于“四處滅火”的戰斗狀態。這次,我決定“讓位”,把更多的話語權、主動權交給學生。 上課了,我拿著大隊部反饋條走進教室。教室里異常安靜,徐旭一如既往地站在講臺上,巖石般冷峻的臉上透出似有似無的漠然,同學們端正坐在位子上等待我的裁決。我示意徐旭回到座位后,便揚起手中的條子說:“同學們,今天是周五,之前的四天我們班學習、紀律、衛生等各方面表現出色,可惜今天……”我頓了一下,只聽見班級里傳出陣陣竊竊私語和聲聲輕微的哀嘆,于是我趁機叫他們談談此時的心情和想法。班級里沸騰了,有心疼地說:“唉,本周的流動紅旗從我們班溜走咯!”有惋惜地感慨:“我們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了!”有難過地說:“那天,我們組值日是多么細心啊,現在感覺我們的勞動成果被人踐踏了……”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表達中,徐旭嚴冰一樣凍結的臉蛋逐漸漲紅,最后低垂著腦袋陷入了沉思。 下課后,他主動找到我,笑容有些尷尬,眼神閃爍不定:“老……老師,我錯了?!彼环闯B的舉動讓我震驚,我問他:“錯哪兒了?”“沒想到我的貪玩給同學們帶來這么多的難過和不滿,您懲罰我吧!”他著急地說道,我說:“別急著道歉,這次沒人懲罰你,下周一升旗儀式結束后,你再來找我可以嗎?那時我想聽聽你的心里話。”他不敢相信地問:“就這么簡單?”我確信地點點頭:“就這么簡單!”他臉上的表情從驚訝到開心轉瞬切換,嘴里應著:“好的!”大踏步跨出了辦公室。 “下面有請大隊長宣讀獲得流動紅旗的班級。”隨著主持人的聲音響起,周一的升旗儀式到了最后環節——頒發流動紅旗。念到的班級代表,邁著輕快的步伐陸續上臺領旗。一向好動、排隊時總愛搖頭晃腦的徐旭在隊伍中顯得如此安靜,當主持人跳過我們班時,他臉上不自覺地泛起紅暈,不好意思地低垂著腦袋。升旗儀式結束后,他跟我說:“老師,我很難過,以前你怎么罰我,我都沒像今天這么難過。今早頒發流動紅旗時,全班同學失望的眼神就像利劍一樣刺向我,其他班同學開心的笑聲更像在嘲笑我,讓我無地自容。老師,您罰我吧?!彼瞧蚯蟮哪抗舛嗝凑\懇,我說:“我說過這次不懲罰你。不過我有個主意,如果樂意你可以盡你所能將功補過,怎么樣?”他眼中閃爍著感動的光,雙手不停地來回搓動:“老師,我這周負責打掃教室衛生!”我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沒想到,徐旭還真的說到做到,接下來的一周,早上他第一個到教室打掃衛生,下午最后一個離開教室,得到全班同學的認可和好評。 “學校是允許出錯的地方,學生是允許犯錯的人。”是的,犯錯是孩子成長的必然,錯誤是他們成長的代價和營養。要相信,孩子自身就有糾正錯誤的意識和能力。管理班級方面,如一味地包辦代替;面對犯錯的孩子,若一味用說教的方法去解決,學生表面上是“乖”了,實際上他們并不一定真正認識到責任心的重要性。教師只有適當后退,把“位”讓出,通過角色讓位——把話語權、主動權交給學生;時空讓位——保證充足的時間和空間,促他們自省;問題讓位——讓他們自己發現問題解決問題,他們才能感受到自己是班集體的一份子,從而樹立主人翁意識,內心認同這個班集體,從根本上實現自我管理的能力??傊處熯m當讓位,才能給孩子們插上飛翔的翅膀,讓他們成長為獨立自主的人。 (作者系武宣縣實驗小學教育集團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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