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翻開納蘭的詞,仿佛看見三百多年前那位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在低眉吟誦。“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掩卷嘆息,白駒過隙。再現舊時光里的往來過客,山水景物,越過繁華,終歸于平靜和美好。
驀然回首,納蘭最清澈的小令長調里養著最純真的情。這份天然流動的情感,震顫著我們懵懂的過往和心事。
那些年,那天空,湛藍高遠。那些人,恰同學少年,意氣風發。習字讀書,唱同一首歌——在希望的田野上,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孩童到書生,望月,贊汪倫。沉浸在郭沫若的詩歌里,任思緒放飛在天上的街市,看銀河那提著燈籠在走的牛郎織女。一遍遍地誦讀追問——誰是最可愛的人,慨嘆柔弱女子花木蘭代父從軍的勇敢。讀不朽之作,拈佳句,圈點“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且信誓旦旦“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滄海桑田,登高望遠,實現或執著遠大的抱負與信念,殊不知要飽受何等巨大的艱辛。好在,浮華散盡,詩依然會給予我們感動。往日時光,總會給予我們最真實的溫暖。
寒窗十載,春秋冬夏,我們糾纏于風雅頌,賦比興,糾纏于歷史和地理,物理化學,因式分解,經濟學,哲學里那物質的意識的……不論課上聽到如何精講,一知半解又躍躍欲試的我們,在五言七言絕句的平仄中絞盡腦汁,在小說、散文與詩歌中流戀,我們丁點兒進步都難得到班主任的認可。至高三,班主任一改常態鄭重宣布說,班上小鳳同學投稿的五篇作文,報社連續在日報登載。這一消息讓全班沸騰如炸開的油鍋。語文老師趁熱打鐵,拿著報紙走進課堂,花了半節課在班上宣讀學習小鳳同學的習作《土生》。末了,老師補充說“梅花香自古寒來”。當時,看似莫名其妙,其實正是老師的良苦用心。
到底我是喜歡中文的,冥冥中,老天似乎早有安排。20多年后,與小鳳在柳州重逢,談及他少時之作《土生》,細敘日報的往昔今日,說到我的拙作《印象來賓》和日報“那年高考”同題作文,她莞爾一笑,忽閃著雙眸,興奮地說著:“我們的故事就像一部戲,戲里戲外你我都是主角。過往的情節,平凡真實的點滴,往后余生卻是最為美好的日子,無以復制。”
獨立于世,善待自己,善待所愛,滿懷對“人生若初見”的感激,不須嘆息“當時只道是尋常”,珍惜每一刻美好,未來會上演更多精彩。
唯愿童真永駐,所有的看似平常都與幸福相知相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