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清明,每年只要時間允許,我都會趕回老家,祭奠奶奶。因為她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位離開的最親近的人。
那一年暑假,我還在學校補課,快下晚自習的時候,班主任告訴我第二天清早給家里打個電話,我就預感到家里有事發生。第二天清早,我去了學校的公用電話亭,撥通了家里的電話,電話那頭的母親聲音有些哽咽,說:“你奶奶走了,我和你的班主任請了假,快點回來吧。”回家原本兩個小時的車程,因為修路,足足跑了一天,直到傍晚我才到鎮上。按照習俗,我特意在鎮上買了一掛鞭炮,坐上三輪車,快到家門口時就隱約聽見了哭聲。放完鞭炮,我對著奶奶的遺像磕頭,走到后堂,看到奶奶躺在冰棺里,眼睛并沒有完全閉上。父親說:“奶奶在等你回來。”那一刻,我突然淚流滿面,媽媽和姑姑們也都淚眼如露。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死亡,我從來沒有想過,那些親近的人,會這樣默無聲息地“離開”。
人們常說:“這個世上除了生死,其他的都是小事。”是啊,從奶奶離世到爺爺離開,我才發現,隨著年齡慢慢增長,親人們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與你相處,又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從你的生活里悄悄離開。
我特別喜歡《你在天堂里遇見的五個人》這本書,我讀了好幾遍才讀懂,因為這本書用了插敘的敘述方式,但最后都是在告誡我們:理解和珍惜那些與你生活息息相關的人。只可惜,當我讀懂這本書時,爺爺奶奶都已離開了我。
沒有比活著更美好的事,也沒有比活著更艱難的事了。爺爺奶奶都是從舊社會摸爬滾打過來的人,經歷過抗戰的生死考驗,對于“活著”,雖然感覺艱難,仍向往著美好。他們在世時,曾經給我講過很多關于他們年輕時候的故事。在那些故事里,他們每一天都在與“死亡”作斗爭,在那個戰亂的年代,生命很“賤”,但對于自己來說,卻很“貴”,尤其是那些從“死人堆”里爬出的生命是多么珍貴。而如今,面對生命,很多人卻少了一份“敬畏”。
奶奶生病期間,曾在不經意間說過一句話:“人其實從一出生開始,就是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關鍵是怎么活?”奶奶曾給過我一本書——《活著》,書中體現了人對苦難的忍受能力,或許這就是她想要告訴我的“活法”,面對苦難,怎樣在困頓中尋找活下去的力量。 |